朝陽從起伏的丘陵升起,莫爾格勒河由遠及近地泛起金黃色的光芒。從天邊吹來的夏風掠過叢林、山脈和湖泊,吹醒了巴爾虎草原上的萬物生靈。百靈鳥開始歌唱,炊煙搖擺,太白星隱沒在輝光里。天空潔凈無比,一只雄鷹正舒展著它的巨翅,翱翔在白云之下,俯瞰著這片英雄輩出的草原。
莫爾格勒河景區,入口的車隊排起了長龍。就在這時,讓人眼前一亮的場景出現了:馬背上端坐著腰身挺拔、雄姿英發的騎警,他們正指揮疏導著車輛和游人隊伍。
我的目光追隨著騎警們的身影,思緒回到了2023年冬末的那次由內蒙古呼倫貝市文聯組織的邊關采風活動。
雪,是呼倫貝爾草原冬天的盛裝。從海拉爾出發到陳巴爾虎旗,縣道兩邊的雪原上,不時可以看見正在啃食雪下冬草的牛群。太陽照在無際的雪原上,跳躍著耀眼的光。
石永志這個名字不斷地被先期做過功課的作家們提起,我們紛紛猜測,率領呼倫貝爾公安隊伍中這樣一支特殊警隊的騎警隊隊長會是一個怎樣的人?很快,我們就被這位70后警官干練、真誠、堅韌、自律、謙和的性格所吸引,聽著他低沉而有磁性的嗓音,我們開始走進“海東青”騎警隊。
七八月份是呼倫貝爾最美的季節,牧民們也會在這個時候迎來一年一度的那達慕盛會。
勒勒車滿載著牧民的喜悅與激動,從四面八方趕到會場。牧民們卸去疲勞,載歌載舞,訪親會友,參加他們喜愛的騎馬、摔跤、射箭等傳統競技項目。博克手的對抗、射手的沉穩、馬背少年的矯健……一次次沖擊著人們的視覺神經。然而,在這樣放松的環境下,也很容易出事故。興奮的人們對執勤民警善意的提醒會有或多或少的抵觸。一次,參加那達慕的一輛越野車竟差點兒軋到草叢中熟睡的孩子。
那達慕結束后,石永志始終不能釋懷:執勤時用什么方式才能既迅速處理問題還能得到牧民們的認可呢?他第一時間想到了馬——牧民最親密的伙伴。于是,來年的那達慕大會上,他向牧民借了5匹馬,和同事騎馬在會場巡邏。石永志和隊員們在馬背上的視野開闊了不少,不約而同有了組建騎警隊的想法。石永志開始組織隊員們訓練,從狙擊、長跑、車技、馬技到搏斗,甚至是文化素養都要做到最好。短短幾年時間里,“海東青”騎警隊在公安系統內的各項比武競賽中屢獲佳績,真正做到“寧可備而不用,不可用而無備”。
在遼闊的呼倫貝爾,你幾乎可以找得到所有的色彩。紅、黃、藍、綠、青、紫……這多姿多彩,是呼倫貝爾的森林草原共同描繪出的。然而,如此大面積的森林草原,在春秋兩季也極易發生森林草原火災。
2017年5月18日,在那吉林場滅火指揮現場,指揮員焦急地走來走去。已經燃燒了一天的雷擊火正肆虐著這片原始森林。一批批滅火隊員已經奔赴多個著火點,可是火借風勢,不僅有死灰復燃的情況,還不時出現新增火點。能上火場的黨員、干部都派上去清理火場,疲憊不堪的滅火隊員們即使輪班上場也力不從心,還需要更多的人手幫助滅火隊員運輸沉重的滅火工具。
怎么辦?在下達林場群眾準備撤離的命令后,火場負責人猛然想到了“海東青”騎警隊,隨即撥通了石永志的電話。
“沒問題,我們第一時間趕到!”
很快,騎警隊13名隊員風馳電掣趕到滅火指揮部,接受任務后迅速投入清理火場的戰斗。鏖戰到第二天清晨,火勢得到有效控制,騎警隊員剛剛松了一口氣,又接到發現新火點的報告,隊員們連續作戰,按照滅火指揮部的要求第一時間將滅火設備運抵火場。
常年的體能訓練讓“海東青”的隊員走到了最前面。當他們到達火場時,濃煙四起,樹干炸裂,腳下的枯草躥出火苗漫向他們。
石永志語氣凝重地說:“不能再等了,咱們得先滅火。”他問隊員們:“誰會用滅火工具?”隊伍中有人站了出來。很快,所有隊員都掌握了專業滅火器的使用方法。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奮戰,他們成功撲滅了這處新火點。
石永志凝視這些被煙熏火燎得幾乎認不出來的小伙子們,默默地敬了個禮。
也許是現實有意考驗著這支年輕的隊伍,剛從火場上下來的他們,很快又接到新的任務。為了節省時間,隊員們在當地向導的引領下,穿過沼澤和森林,冒著被蜱蟲叮咬的風險,選擇了一條最近也最難的路,去支援幾十公里外的另一個火場……
正是這次七天七夜的任務,“海東青”騎警隊樹立起一面攻堅克難的旗幟。哪里有需要,哪里就有他們的身影。
2018年,鑒于“海東青”騎警隊的優異表現,陳巴爾虎旗旗委正式為“海東青”騎警隊授旗。從此,這只草原上的萬鷹之神“海東青”從馬背上振翅高飛。
“我們是草原上的守護者。”這是“海東青”每個隊員銘記的使命。
呼倫貝爾草原上藥材資源豐富,常常引來一些不法分子的盜采。遇到這種情況,草原上的人們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報告“海東青”騎警隊。
夏季雨水充沛,莫爾格勒河泛濫成災,低洼處的營地時常被河水浸漫,是騎警隊肩扛船運,把牧民的羊群轉移到安全地帶。冬季大雪封村,還是隊員與牧民們一起清理積雪,暢通道路……
告別了“海東青”騎警隊,我的腦海里不斷地有一只羽翼豐滿的鷹在盤旋。這只雄鷹一直跟隨著我到邊境線、到口岸、到冰封的哈拉哈河。
那天的采訪結束時,我們頂著一輪清亮的明月返程。草原的冬夜寒冷、黑暗又孤寂。可是,那些邊境線上的故事、“海東青”騎警隊的故事,一直在我的心里翻涌。我相信,正是有了這樣忠誠的守護者,無垠草原才如此靜謐安詳……